内容含OOC/私设/回忆杀/微虐
本文引用「孟章三十岁」设定
建议BGM：《棠梨煎雪》
登场人物：
孟章、凌世蕴/骆珉、艮墨池--师兄弟/友情向
仲堃仪--故事敍述者
--以下正文--
「先生每次教学生煮一道菜式，都会说一个故事。」——艮墨池
「这甜汤，是师弟煮给师兄吃的⋯⋯」——孟章
-枢居-
农曆八月初，秋风已起，天气渐凉。
这天清晨，太阳才刚出来，骆珉跟随仲堃仪出门，两人各背一个竹篮，到了附近的果树林。林中梨树已经硕果累累，长满梨子。
仲堃仪摘下两颗梨子，用溪水洗一洗，就抛了一颗梨子给骆珉接住。
「骆珉，你试吃一下，连皮咬下去。」
「谢谢先生。」
骆珉吃了一口梨子，梨皮薄、梨肉脆、梨汁多，吞下喉咙顿感滋润。
「这个给艮兄吃最好了。」
没想到他还疼爱自己的师弟⋯⋯仲堃仪只有一声叹息。
「⋯⋯这山地，果然是个宝山。」
当初孟章初逝、天枢快被遖宿吞併，仲堃仪带走孟章遗留的印信和玉印，带领一众士兵和青年才俊离开天枢，几经波折才找到这泥土肥沃、水源充足、长满果树的山地，并开了这「枢居」。在不需开战的日子，士兵和学子都要在这山地耕种，储备粮食，这才不用担心出现饥荒。
两师徒摘下不少饱满成熟的梨子，正要离去时，骆珉见到某棵老树，树身长了一些奶白色的东西，望似花却不是花。
「这是银耳！」
仲堃仪一望就如获至宝，把新鲜银耳摘下去。两师徒回到枢居，先把银耳洗淨，冲走污泥和木屑，仲堃仪再把银耳摊开在阳光下，慢慢晒乾。
第二天，银耳已被晒成乾货。这次，仲堃仪带早前从天璇回来闭门思过的艮墨池，一起去收走银耳。
仲堃仪见艮墨池满怀心事、不发一言，忍不住问他一句：「你在想前晚为师教训你的事吗？」
「不，学生在想自己在天璇所犯过错。」
「是吗？」仲堃仪靠近艮墨池，直视他那眼神闪烁的眼睛，说：「怎样你的小房间，地上都是醒酒汤的味道？」
「⋯⋯前晚我喝得太醉，打翻了。」艮墨池一时心虚。
「别骗为师了，骆珉已知道了。昨日早上你未醒来，他已经清理了你丢下地上的酒瓶和小碗。」
「⋯⋯⋯⋯」艮墨池低头不语。
「那是骆珉用心良苦为你熬煮的醒酒汤。他作为你师兄，也心痛你，你却辜负了他的心意。」
「⋯⋯学生知错。」
「口说无凭。」仲堃仪带艮墨池到灶房，洗了一颗梨子，切开一半给他。「你试咬一口。」
「咔吱⋯⋯谢谢先生。梨子很好吃。」
「昨天为师和骆珉在树林採的，他说给你吃最好了。」
「⋯⋯⋯⋯先生，学生该怎麽做？」
「你先把银耳泡水。为师教你做甜汤。」
艮墨池知道，先生每次教学生煮一道菜式，都会说一个故事。他把银耳泡水，再静心听仲堃仪说教。
「这甜汤，是师弟煮给师兄吃的⋯⋯」
-十八年前．天枢学宫-
学宫内，一众身穿叶绿衣裳的士子，正在研读经书。
其中一人，磨墨濡毫、抄下经书要点。此人肤色微黑、脸颊偏圆、外表老实，给别人的感觉就是可信赖的傢伙。
到了黄昏，其他士子都放学去了，只有这老实士子还在抄经文。
「凌世蕴。」
老实士子站起来，向唤他名字的中年先生鞠躬。
「学生在。请问夫子叫学生有什麽事？」
这中年先生，正是天枢学宫的夫子——孔佰勤。
「太阳快下山了，你也回家吧。」
「夫子，学生再抄一抄这页就会离开。」
「世蕴，记得为师教你要怎麽样吗？」
「韬光养晦。」
「孺子可教。」
凌世蕴抄完经书后，他抬头望出窗外，只见孔佰勤正在见一位留有厚厚浏海的青葱少年。那少年外表稚气未脱，但举止大方成熟，不像门阀贵族的纨绔子弟，却像有教养的书香门第公子。
凌世蕴看了一会儿，见到夫子对那少年相当敬重，只觉那少年必然出身不凡。他收拾好书本和文房四物，绕道离开，到了学宫门口，冷不防就和青葱少年碰个正着。
「对不起，学生撞到阁下了。」
「在下没事，师兄。」少年淡定回答。
师兄？凌世蕴被这样称呼，大为谔然。孔佰勤轻笑一声，摸摸鬚子，拍拍他的肩，说：「世蕴，他叫蒙章，是新来的士子，以后他就是你的师弟。蒙章，他叫凌世蕴，是你的师兄，比你大三岁，来了学宫已经两年了。」
「凌师兄，以后请多多指教。」
「蒙师弟，以后一起努力吧。」
两人互相对对方拱手点头，犹如结拜兄弟。
孔佰勤看在眼里，笑说一句：「年轻真好啊⋯⋯」
蒙章从那天以后，正式入学于天枢学宫。他和凌世蕴甚为投契，一起研读经书、谈论圣贤书与政事国事。作为比较年长的师兄，凌世蕴惊叹蒙章才年方十八，却比自已的前辈们还要有主见，对天枢政事了如指掌。
当时天枢国势已经开始衰落，学宫中无人不知苏、崔、沈三大世家的臭名。
有一天，某位大户人家出身的士子在谈论国政时，态度嚣张，说了一些偏向支持世家的论调，认为当时的天枢国主只能依赖三大世家，没想到蒙章竟然和那士子有所顶撞⋯⋯
「天枢就是有你这种人，眼见有腐朽之气却不想去除！」蒙章指着那士子怒骂。
「你这小师弟，竟敢顶撞前辈！」士子一时意气用事，想一拳打下去，却打在挡在前面的凌世蕴身上，结果三人大打出手，之后当然被夫子责罚，罚抄经书、打扫学堂才可回家。
「凌师兄，都是在下一时冲动。」
「没事，是那贵族子弟对你出手在先。作为读书人，若不及时挺身而出，岂非无义气？咳咳⋯⋯
」
说着说着，凌世蕴捏一捏颈前。
「喉咙很乾⋯⋯」
那时秋风起、天气乾燥，凌世蕴还流了一两滴鼻血。
蒙章拿出一方手帕替凌世蕴抹去鼻血，说：「明天休沐，凌师兄可愿到府上敍一敍？」
凌世蕴当然不会拒绝。
第二天，众士子休沐一天。那一天，蒙章派了僕人带凌世蕴到蒙府一敍。
凌世蕴看见蒙府的精简而不寒酸的装潢，应是贵族人家，但就没有过度的奢华与铜臭。
喉咙仍感到乾涸的凌世蕴一坐下，蒙章就亲手送上一碗温暖的冰糖银耳雪梨。
「银耳珍贵难求，而且烹调要费一番功夫！蒙师弟何必破费又大费周章？」
「昨天在下连累凌师兄，就让在下谢罪吧。昨天见师兄喉咙乾渴又流鼻血，这甜汤，是师弟煮给师兄吃的。」
凌世蕴接过这碗甜汤，细细品嚐，银耳软滑、梨肉甜润、汤水浓稠顺喉。吃完一碗，喉咙滋润无比，秋风带来的乾涸感都一扫而空。
「蒙师弟当真细心。请问⋯⋯可一起吃吗？只有在下一个人吃，不好意思。」
蒙章豪迈地说：「没问题！我们一起吃！」
「那麽，请问这甜汤，师弟可花了多少时间煮的？」
这就要由那天早上说起了。
天未亮，蒙章就在灶房取出上等银耳，泡在冷水中。之后他到了墟市，买了新鲜梨子。
回到灶房，蒙章再把泡银耳的水换掉，两个时辰已换了三四次水。
银耳完全涨透时，便切去黄色的蒂，撕成一片片，入瓦煲文火炖煮，至少半个时辰。
蒙章把梨子去籽、切片，嚐了一块梨片，梨肉爽脆又多汁，这才放心放了梨片和冰糖入瓦煲，再慢慢炖煮。最后他试吃一口甜汤，满意了，正好凌世蕴来到府上，便把甜汤奉上。
「哇啊！这⋯⋯至少三个时辰啊！谢谢你，师弟。这份心意，在下心领了。」凌世蕴吃了两碗甜汤，点头答谢。
「我们是好兄弟嘛！在下相信凌师兄，将来必有成就！」
「蒙师弟也是不凡之人！」
两人一起击掌，决定要好好珍惜这份深厚的友谊。
多年以后，凌世蕴修学有成，并以其修为，正式入仕，谋得官职。
入仕不久，他就收到来函，当时国主的近亲孟候爷想邀请他到候府作客。凌世蕴觉得奇怪，明明自己刚刚入仕、地位不高，怎麽候爷会邀请他？
直到他到了候府，见到一身王族衣着的候爷孟章。
蒙章，孟章。蒙师弟，孟候爷。
就像当年一样，孟章亲自奉上暖暖的冰糖银耳雪梨，说：「凌师兄，请吧。」
「在下要候爷亲自下厨，实在⋯⋯」
「师兄不必拘谨，就像以前一样说话吧！在我眼中，你是我的好师兄。」
凌世蕴吃了几口甜汤，说：「孟师弟的手艺依然不错。」
「你一定觉得奇怪，为何我当年会隐藏身份去学宫吧。」
「在下愿闻其详。」
「如果我以原来的名字来到学宫，只怕大家一听到我姓孟，便对我阿谀逢迎，又怎会知道谁会真心对待我？正所谓知己难求。人生能有一知已，夫復何求。」
两人吃完了甜汤，站起来，互相向对方拱手点头，彷彿又回到当初在学宫初见时。
「蒙师弟，以后请多多指教。」
「凌师兄，以后一起努力吧。」
-十八年后．枢居-
这一晚，枢居的才子们正吃着艮墨池亲手煮好的甜汤。
「没想到这山地竟然找到银耳，可遇不可求！」
「艮兄的厨艺不错耶！」
「梨肉很甜，吃完了，喉咙没那麽乾！」
「很暖和，想起家乡了⋯⋯不知道老家的人，现在可好？」
另一边厢，艮墨池奉上一大碗冰糖银耳雪梨，给坐在他对面的骆珉。
「这甜汤，是师弟煮给师兄吃的。」
「辛苦艮兄了。」
「不辛苦，梨子和银耳都是先生和骆兄採的。」
骆珉把甜汤吃个乾淨。
「很滋润啊，艮兄煮得很好。对了，这回先生说了什麽故事？」
「先生说了先王与他师兄的故事⋯⋯」
仲堃仪在孟章的神主牌前，烧了檀香。
「王上，今日，微臣说了你和凌世空的过去。」
他奉上一碗冰糖银耳雪梨。
「微臣还记得，王上亲自教我怎样煮这甜汤。现在，凌司空陪伴在王上身边，王上也非孤家寡人了。」
窗外传来凉凉秋风，风声飕飕。
仲堃仪叹了一句：「在这乱世，知己难求⋯⋯」
--未完待續--
下回：枢居饮食录（下）--绿刺秋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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写作笔记：
1．在古代，银耳只能在野外採收，为贵重食材，而且不可现摘现食，必须经日光晒乾，才能煮食。
2．我写此文时，常常播银临的歌来听，听最多次的是《棠梨煎雪》，歌词说的是「友人/冰糖雪梨/久别」，用在这文上没有违和感。
3．原剧中有关孟、凌两人关係的资料可谓少得可怜，只知道他们是师兄弟、相识多时、感情深厚，只好透过同人去补回他们的故事。
4．虽然第二季剧情错漏百出，但仍有有血有肉、深得老粉心的人物——艮墨池，再加一个表面敦厚、实质服黑的骆珉。写着写着，就完成了「两代师兄弟与一款糖水」的故事。